聖誕隨筆

2013 年 12 月 25 日，聖誕節。

這一刻我在台南高雄的某個山頭，在蟲鳴和時鐘滴答聲的節奏的陪伴下，享受著獨個兒敷面膜和寫作的安靜。

已經斷食四天了。非常痛苦。非常後悔回來這裡。也下定決心這輩子都不要再回來。同伴說：「你上次也是這麼說耶，但是到下山那天你已經說要半年回來一次！」哈哈是的。多矛盾。

可是我記得上次來的時候一點都不餓，也不會想念各種美食。這次呢，超級餓，而且我的腦袋一直浮現出大阪的神座拉麵、鏞記的雲呑麵、上海某小館的擔擔麵和黃魚麵、鼎泰豐的小籠包、華商銀行公會的燒賣和蝦餃、住處附近的蒸腸粉⋯⋯我甚至夢見自己在吃自助餐！天呀我怕我一離開這𥚃就會發狂。

另外，上一次我非常放鬆，幾乎沒有想起過山下種種。但這一次我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想東想西，連靜坐時也都雜念紛陳。

還是老師說得對，就是因為喜歡美食，所以才要來斷食；就是因為平日生活總是太緊張想太多，所以才要來退修。

其實不吃幾天，不難。最困難的是，食物不同毒品、生活不同賭博，都是不可能戒絕的東西。我們要學習的，是以愉悅健康的態度，與他們並存。希望我下山後能夠保持住。（so that 永遠不用再回來！）

過幾天我就要去台北和花蓮找朋友，回香港後立即有兩天的派對，好期待！但也極度高危！因為大家都一定會以美酒佳餚熱情招待。就此先行謝過。心領了。我吃點鍋邊素就好。

期待下山的一天。

寒假開始

考完試。夢幻般的學子生活，竟然已經過了一半。難以置信。

那天在校園跟已為人妻的閏蜜小聚，她說，像我這樣可以為自己而活，當全職學生，有空間思考自己的路，實在太幸福了。她又說，現在每天的生活都好像被工作和家庭操控，很羨慕我的自由。我都知道。我會珍惜。

有次跟同學聊到起這回事，我說，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很自私，只是在追求了解自己、滿足自己，太自我中心了。同學說，也不過這一年罷了。況且不照顧好自己，又怎能服務他人，探索世界呢？

未有機會行萬里路，唯有靠多讀幾本書來探索這個世界。校園生活讓我又有機會重拾泡圖書館和閱讀的樂趣。最近在讀的，是文化人類學。自大二開始，我一直對文化人類學很有興趣，畢業後有認真打算當這科的碩士生，研究地球上的多元文化，不過由於要餬口，得儘早日投身社會，只好作罷。喜歡這門社會科學，是因為它彷彿在說，一些人們認為是理所當然的行為或價值，在另一個文化、另一個環境，可能是匪以所思。所以凡事也必不可 take for granted, 亦毋需拘泥執著。

這也是我愛上台灣退修營的原因。這個地方教我深刻地體會到自由的另一層意義。或者你會說，五點起床沒得吃沒得上網一天兩課瑜珈這種刻苦的規律，根本就是自由的相反！然而當一個人能夠克服肉體和世俗的束縛，他必能享有更廣闊的宇宙。

扯遠了。

即將登機往退修營，應該不能/不會上網，謹此預祝大家有個溫暖自在的假期！

反省

「律師都有分好多種嘅，有D醒目，有D戇居，你總有你嘅位置。」同學在我遺失價值約 $8000 的行李箱和電腦等後，「安慰」我說。

的確，是我自己疏忽大意，經常把它們放在城大一個不能鎖上的房間中然後離開，才令人有機可乘，順手牽羊。

我真的覺得自己好。低。能。其實早前已有人提醒過我，校園並不安全。初上學時我警覺性也蠻高的，但後來，因為熟悉和儍的關係，鬆懈了。最後自食其果。

金錢上的損失固然令我好心痛，但同時，對這個地方的信任和好感一下子被衝擊得蕩然無存的滋味，也一點不好受，更甭說自責和丟臉的那種難過了。

然後我一直反省。反省這件事和過去各種讓我傷心和失望的其他事。原來，歸根咎底，責任都是在我。我太輕易信任，太主觀，太驕傲，也太任性和太依賴了。只要我喜歡上一個人、一個地方、一件事，我往往都會拒絕面對和接受一切有關他/她/它的負面資訊，家人朋友老師的忠言，我總是選擇性地聽不見。我多少覺得，你們又不是我，是你們看不到他/她/它的好罷了。心底𥚃我知道，即使最後觸礁，我總還可以回家。

然而我也知道，多少是因為這種不理性甚至幼稚的自信、蠻勁和熱情，我才是我。Call me 不知悔改的無耻之徒！哈哈哈！

這件事也再次提醒我，家人朋友有多疼愛我。他們得知我這件事之後，沒有責怪我之餘，還怕我不開心，紛紛說要送新電腦和行李箱給我當聖誕禮物！好感動啊！而我這個低能港孩就是這樣寵壞的。

認了

剛完成 Conveyancing Practice 的考試。應該不成問題。

問題是，明明我胸有成竹，而且日間毫不緊張，但到了晚上，我竟然一閉上眼就夢見試卷，結果徹夜難眠。好奇怪。好矛盾。

其實學期初的時候，我曾經暗下決心，要趁著不用上班這個一年的空檔，好好探索世界，遊戲人間。學業嗎，輕輕鬆鬆求個合格就夠。

但原來我不能。

開學至今，我總是在讀書。日以繼夜。不能自控。而且樂在其中。其實我很有信心自己可以輕鬆合格。其實我真心覺得不合格也沒有關係。其實我真的很想多花點時間做其他的事。但似乎，面對一個任務時，除了全力以赴，全情投入以外，我不懂得任何其他方法。師傅說我天生勞碌命，事事要求完美。也許她是對的。不管我表面上怎樣強裝瀟灑，心底𥚃我仍然在乎，仍然固執要盡力做到最好。身體反應就是最好的證明。

同學說得好：「緊張就緊張吧。逼自己放鬆又有甚麼意思呢？」對。失眠就失眠吧，頂多第二天多敷幾張 mask。

就當我認了。

派對

剛參與了準僱主的聖誕派對，驚喜地發現新公司和舊公司一樣，人情味濃，大家都蠻熱情友善和好玩。最叫我驚訝的，是在這二百多人的機構中，服務超過廿年的員工，單是我昨晚見到的已有七位！

派對中認識了其他幾位 trainee。面對他們，我不得不說有點壓力。我這位 auntie, 年紀比他們大、學歷比他們低、英語沒他們流利、沒他們 well-travelled......希望我的學習態度和工作經驗足夠補充。

啊不對不對，我不需要跟任何人比較。只要誠實地做好自己，帶著微笑，看著風景，朝著目標，按自己的步伐走就好。我不會忘記。

不知道

朋友問我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，我茫無頭緒。啞口無言。也許是因為我太懶得去尋根究底。又也許是因為我不真正想知道。